北极梦糖果>竞技小说>素袂清歌 > 六.忧思何其多
    已然击鼓一更,虽然官道上万籁俱寂,但荥阳城中的有些商铺酒楼们依旧灯火通明。

    店铺的掌柜一手掌着油灯,不厌其烦地算着账目,时或眉心舒展,时或紧锁眉头。那石砚中的墨,此时,也早已干了多时了。

    曲笙楼的乐姬,奏着乐师新谱的乐词。一曲奏毕,余音绕梁,音如天籁,在楼中回荡,竟久久不得退去。

    酒肆中的达官显贵,或擎杯畅饮,或谈笑欢歌,或欣赏舞姫曼妙的舞姿,或合其旋律摆动不止。

    荥阳城内,一派歌舞升平。

    然城北的济水,相较喧闹繁华的城内,就甚是僻静。

    但由于此地过于幽静,故极少有人出没。而正是此等寂静清幽之地,住着阙国的荥阳郡王,欧阳景箫。除却荥阳郡的大户官宦之家,百姓中是鲜有知晓这位荥阳王的。

    四年前,也就是乾道十四年,阙国国君下诏,封其兄之嫡出三子欧阳景箫为荥阳王,命其协助荥阳郡守治理荥阳。

    同年五月,尊驾迁往荥阳郡述职。

    他人或许不知其中深意,欧阳景箫自己心中却是明了的。

    兄长之子,便是非己所出,且风华出众,远胜于宫中皇子,又怎会喜之爱之,不过相看两相厌罢了。

    而封他为所谓的荥阳王,不过一个懒散闲职罢了,实际是无半分实权的。

    陛下下诏治理郡县仅是一借口罢了,表里是封她为王,内地是着实嫌恶,却又不得不忌惮,故才连年使使探望,如此说来,有道是监察又有何不可?

    荥阳郡与阙国京都洛阳相去不远,在其看来,一黄口小儿,在这眼皮子之下,定是掀不起什么风雨的。

    何况,另二者年龄稍长的,嫡长子又因颇具才学,正好承袭为其父原有爵位,封邑于蜀,而其次子,倒是个难得的聪明人,只寄情山水,却终身不仕,想来,正免去了他这一方君主的一番心思了。

    如今的作为,于其兄,他是仁至义尽;于文武官师,此举亦合礼法。

    欧阳景箫现下无法入皇城去查寻自己的身世,但她知道,有些事情,是必须从一而终的,她总归是会等到自己进入皇城的那一天的。

    此刻,欧阳景箫正在临溪堂内抚卷夜读。

    画言伫立于堂侧,见景箫目不转睛地凝视手中的卷册,他欲言却又止。

    欧阳景箫早已觉察他的异样,便放下卷册,抬首道:“你且回院歇息罢,不必在此辛苦守夜了。“

    画言回身望着她道:“属下并未觉得疲乏,“话又顿了顿,道:“只是储主,这夜里早已打了更,还是早些歇息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