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竹眠的“姐姐”盯着神像看了半晌,妇人原本略显刻薄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副平静的神态,她放下手腕间的竹篮,把里面的几支香烛点燃,插到了神坛前的香炉里。

    乌竹眠转头去看她。

    “之前是我说错了。”妇人双手合十,朝她笑了笑:“是月娘大人庇佑了我们这些受苦难的人。”

    静止的人群中,两名神使也在死死地盯着神像悲悯的脸,脸上的并蒂莲面具跌落在地,露出了两张年轻错愕的脸,扭曲而崩溃。

    忽然,其中一名神使的嘴里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:“骗子!他们都是骗子!月神分明是女子……”

    乌竹眠跳下神坛,大步朝神使走去,俯身问道:“谁是骗子?”

    “所有人……”神使有些神经质地大笑起来:“所有人,所有人都是骗子……”

    她眼中的泪终于落了下来,嗓音嘶哑:“包括我在内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人们早就忘了是哪一年,当时的桐花郡还只是一个小村子,叫做桐花村。

    地方虽小,比不得其他村子富庶,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还算是安居乐业,山头种满了泡桐,一到春日,盛放的桐花就会像色彩斑斓的流云一般绵延。

    意外来临时,大家都没有察觉到。

    先是街东头刘老汉的孙子发了高烧,浑身滚烫;接着隔壁的王婶也开始咳嗽,咳得撕心裂肺,似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;没过几天,就开始接二连三地有人病倒。

    症状如出一辙,高烧不退,咳嗽不止,皮肤上泛起诡异又恶心的红斑。

    紫桐树下热闹的闲聊声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咳嗽声和痛苦的呻吟声。

    老郎中对此束手无策,他说,这种疫病乃是他生平仅见,恐怕寻常药石难医。

    疫病像一张无形的网,将整个村子笼罩在其中,县里主张封村避疫,派人来封住了村子,只可进,不可出,还请了几名大夫来研究疫情,但他们都不愿意进村,不愿意近身接触病人,于是这药方也一直开不出来。

    村民们只能整日紧闭门户,恐慌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,他们知道,若是疫病无法控制,那最后他们所有人都得死。

    直到一个女子的到来,才改变了这一切。

    女子名叫月娘,出身于医药世家,她天生一颗怜悯之心,从小就立下了学医救人的志向,却受困于女子身份,长辈不愿意将医术传授于她。

    可月娘不曾放弃,她偷偷认字,看医书,偷瞧长辈行医,一遍又一遍练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