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厂公都查到这个份上,不难查出我是谁吧?”他大喇喇地坐到圈椅上,坐相是标准的军人坐姿。
“宋广将军的手下几乎全部阵亡,只有四五人未找到骸骨算下落不明。”
左珩扯过一把圈椅坐到他的对面,一双狐狸眼直视他的眼睛。
宋绩一听到“宋广”的名字,整个人又开始不正常,“厂公你说什么?”
那人看宋绩的眼神异常和蔼,仿佛在看自家的孩子,“和宋广将军长得真像,就是他像你这么大时,已能独当一面。”
宋绩瞬间红了眼眶,他单膝跪到那人身旁,“你是他的副将?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那人轻抚宋绩的脸庞,“宋广将军从来不会哭,他有铁一般的意志。”
宋绩忙地擦擦眼泪,有些无助地望向左珩。
左珩凝视宋绩,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,他何尝不是这样脆弱无助。
“你活着回到丰都,潜伏在我们周围这么多年,是不想把真相带到棺材里吧?”
“可我哪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替宋广将军翻案?”
左珩看向可怜汪汪的宋绩,“我这样带着他,还不够明显吗?”
“他是个傻小子,哪转得过厂公这样的人精?”那人道出自己的忧虑,“人心叵测,我不得不防。”
“那现下你有答案了吗?”
“丰都近来的事情我都有所耳闻,厂公,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了什么?”
“我说为万岁办案,你会相信吗?”
那人涩滞一笑,一只布满伤疤的手扣在膝头上,“前朝也有过很多有名的太监,但没有一人会做实事,你这个奸佞有点东西。”
宋绩跟踪他数日,知道他那条胳膊是残废,完全使不上力气。
左珩也看出他胳膊有问题,不光胳膊,眼睛、耳朵、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病。
这些全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遗症,这是一个将士最高的荣耀。
可他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,似乎永远见不得天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