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今日前来不为别的事,因见陛下横刑残酷,民遭荼毒,君臣睽隔,国家上下不相交接。
今陛下又用这等残酷刑罚,这些宫人因何事得罪?
昨日臣见万民交纳蛇蝎,人人俱有怨言,今年旱涝频发,百姓本就难过,况且买蛇百里之外,民不安生。
臣闻:‘民贫则为盗,盗聚则生乱。’况且海外烽烟,诸侯离叛,东南二处,刻无宁宇,民日思乱,刀兵四起,陛下不修仁政,日行暴虐,自从盘古至今,都不曾有这种事。此刑为何名?哪一代君王所制?”
纣王声音渐冷,说道:“宫中弊端你哪里知道,这些宫人主母谋逆,积怨已深,早已无法可除,所以朕才设此刑,名曰‘虿盆’。”
胶鬲说道:“人都是血肉之躯,父母生养,今入坑穴之中,毒蛇吞噬,这种痛苦让人心碎,陛下观之其心何忍!心里又怎么会高兴?
况宫人皆系女子,朝夕宫中,侍陛下于左右,不过就是做些杂役,能有什么大的过错,以至于要遭受如此惨烈的刑罚?
望陛下怜赦宫人,显陛下浩荡之恩,体上天好生之德。”
纣王说道:“卿之所谏,亦似有理。但肘腋之患,一旦爆发往往来不及察觉,岂得以草率之刑治之?况且皇后说了,这些妇人阴谋诡计、心肠狠毒,不如此,他们不会知道害怕,日后只怕变本加厉。”
范先生的这位朋友,也是个性烈如火的,见纣王不听他劝,当即大怒。
胶鬲厉声说道:“君乃臣之元首,臣是君之股肱。古人言,只有聪明睿智的人才能成为君主,而君主又应像父母一样关爱百姓。今天陛下忍心丧德,不听臣言,妄行暴虐,毫无悔改之心,使天下诸侯怀怨,前有东伯侯无辜受戮,南伯侯屈死朝歌,谏官尽遭炮烙,现在无辜的宫女又要被投入虿盆。”
他越说越气,大步上前,逼得纣王差点直身而起,魔礼寿也瞪眼瞧他。
胶鬲凡夫俗子一个,只靠一身正气立身,双眼只瞧纣王,全然不把一旁神通广大的魔礼寿放在眼中。
“陛下您只知道在深宫中寻欢作乐,听信谗言,亲近奸佞,荒淫无度,酗酒成性,真如重疾在心,不知何时发也!
诚所谓大痈既溃,命亦随之。陛下您不反思自省,只知道放纵欲望,败坏法度,不想国家何以如磐石之安?可惜先王克勤克俭,敬天畏民,方保社稷太平华夷率服。陛下当改恶从善,亲贤远色,退佞进忠,才可国泰民安。”
“够了!胶鬲你想干什么!”
“臣等日夕憔心,不忍陛下沦于昏暗,黎民离心离德,祸生不测,这样下去,将来社稷宗庙恐怕也不在陛下手中了!
若非如此,臣怎忍心直言不讳,望陛下以祖宗天下为重,不得妄听女子之言,有费忠谏之语,这才是天下万民之幸!”
正所谓忠言逆耳,胶鬲连番言语振聋发聩,可纣王自小到大,身边虽然常有人来劝谏,言辞又哪里有像胶鬲这样激烈的。
纣王听的目瞪口呆,随即大怒道:“朕乃圣明天子,你这匹夫!怎敢出言诽谤朕,难道朕是什么昏庸无能的君主吗?来人!将胶鬲这大逆不道之徒洗剥干净,投入虿盆!”
他声威隆隆,一旁魔礼寿见了也冷眼讥笑,心说这些迂腐书生年龄不小,脑子也糊涂了,竟敢出言侮辱天子,待会儿面对虿盆之中蛇蝎,想要害怕也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