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人……也不嫌闷得慌。”李遂摇摇头，随手摘了一片绿叶，一屁股坐上窗台，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，“可不是我想问你，是鲍昌和唐见他们两个，上回你长姐过来，他们两人见过一面后，就成天惦记着。”
“那鲍昌还给你长姐画了一副小像，藏在自己枕头底下，每天晚上睡前都偷偷拿出来看，昨晚被我抓了个正着，还非说画上的是他没过门的媳妇，被我审问了好一番才肯承认。”
李遂想起这事就觉得好笑，都笑出声了，也没有留意到沈见青慢慢阴沉下来的脸色，把叶子转来转去地瞧。
“我就说，他哪来的漂亮得跟仙女似的媳妇……真想不到，这姓鲍的平日里粗枝大叶的，画起姑娘来倒是精细的很……”
“啪”地一声，沈见青手中的毛笔刚粘上墨水，就被拍在了砚台边上。
李遂唬了一跳，转过头，察觉到风雨欲来，连忙跳下窗台，正好拦住起身要去找鲍昌算账的沈见青。
“伯宣，你冷静点……”李遂抓着沈见青的胳膊，劝阻道，“每回你长姐过来，那帮人哪个不是躲在门后头偷看，你又不是不知道……再说了，只是幅小像而已，又没有做什么不尊敬的事……”
沈见青吼道：“你怎么知道他没有？他亲口告诉你的？”
这个年纪的男孩子，个个血气方刚，却碍于功业未立，只能被困在书本里。久而久之，私底下自然会找一些发泄的途径。
沈见青虽一门心思研究八股制艺，没有功夫琢磨过那些，但多少也从同窗嘴里听到过。
从前他不觉得有什么，毕竟男人么，谁还没有七情六欲，何况是那方面。
但若沾染到他的长姐，哪怕只是一幅画，也恶心极了。
李遂飞快地说：“他没亲口告诉我，可大家伙在一起读了这么多年书，他是什么人，你还能不了解吗？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大打出手？万一人家爹娘找上门来，反倒累了你姐姐的清誉。”
“大不了，我一会儿就去跟他讲，我亲眼盯着他，让他把画撕了，成不成？”
沈见青怒气难消，一把推开李遂。阿平突然从外头走进来，满脸喜色。
“二少爷，大小姐给您送东西过来了。”
沈见青怔了一怔，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阿平见少爷半天不吱声，提醒道：“二少爷，大小姐还在外头等着呢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了。”沈见青有些不知所措地瞥了一眼同样呆愣住的李遂，跟着阿平走到学堂外，又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袍，才接着往外走。
沈若芙坐在马车里等着，从车窗看见沈见青和阿平出来，才起身下马车。
许久不见，又是吵过架后第一次见，两个人都从彼此脸上看到了不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