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璋就这么挡在了章清壁的跟前。这一举动,让懿贵妃和觉罗立敏一下子都有些懵怔。懿贵妃冷笑一声,上下打量了贺璋一眼。许是救子心切,在宫外几日奔走却没能寻到一点门路,宫里头又有皇后把着无法见到皇帝。便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。“八皇子这是怎么个意思?本宫训斥太子妃,你来拦是以何身份?”“别告诉本宫,你二人已经暗通款曲!”闻言,章清壁心里头咯噔一下。虽然早已料到懿贵妃这一见她准没好话等着她,可这‘暗通款曲’四个字,委实难听。若不辩上几句,似乎就要把这四个字给坐实了。指望贺璋替她解围,显然是不可能的。就算他有心替她解围,也没有合适的借口。她抬脚正欲绕过贺璋往前走,却不想,贺璋不急不缓开了口。“贵妃娘娘,您训斥太子妃儿臣是干涉不得。”“不过现在太子一事未明,她又暂时在儿臣的府上为婢,儿臣就得对她的安危负责,否则,万一出个什么事,儿臣担待不起。”“若是在这府外,您对她如何打骂儿臣自是管不着,可现在,这是在儿臣的府上。”章清壁心头一凛,有些想笑。这话在她听来未免有些太过牵强...他竟还为她的安危负责?可她被巴颜童下令打成那个样子,也没见他为她去怎么着...她想,他这会儿之所以能站出来护她,一定是怕她被懿贵妃打死在他的府上进而损了他的声誉。想到这里,章清壁的心里头不禁有些不合时宜的落寞。巴颜童是他的大福晋,他应是对她一句重话都不曾有吧...不过懿贵妃是什么都不知道的。因此,这话在她听来是有那么些道理,她再也辩驳不来。可总觉得哪处不对劲,却又说不上哪处不对劲。咬着牙看了隐在贺璋身后的章清壁一眼,又看向贺璋,“好!很好!既如此,先不提这个下贱的女人!说说太子吧!贺璋,你究竟打算什么时候把太子放出来!”贺璋依旧淡淡笑着,“圈禁太子是万岁爷的意思,儿臣也只不过是奉旨办差,人什么时候放,究竟还能不能放,这都得看万岁爷的意思。”“这话,您不该来质问儿臣,您该去问万岁爷。”他就这么轻飘飘几句话把懿贵妃的话堵的死死的,懿贵妃气的不轻,却也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毕竟,她也不敢逼的贺璋太紧,生怕适得其反,自己的儿子会死的更快。“那本宫同她说几句话总行吧!你也要在这儿看着吗!”“那自然可以,只是。”贺璋双眸一眯,眸底一抹冷色闪过,“您可切莫再动手了。”说罢,他回头看章清壁一眼,提步出了殿门。“跪下!”贺璋一走,懿贵妃便朝章清壁大斥一声。章清壁没有言语,径自撩袍跪了下去。“本宫且问你!你心里头,可是还有太子这个人!可还记得你二人之间的情意!”懿贵妃立在那儿,俯睨向章清壁的神色里头满是哀怨与愤怼。有吗?自然是有的。不过,此情意非彼情意。她对他的情意无关风月情爱。只是觉得,他那么个人,被这么冤进去,属实可怜。他风光的时候对她甚好,不曾有过辜负与轻视。这会儿他落魄了,她便想方设法的想拉他一把。就这么简单。“回贵妃娘娘的话,清壁心里一直没忘记太子殿下。”她微微低头,不敢把话说的太过直白,唯恐隔墙有耳。“呵。”一旁的觉罗立敏泪中带笑,“没忘记?可我看着,你自个儿在这府里头倒是过的蛮好的吗!”“这身衣裙不是这府上奴婢们穿的吧?料子也不一般,上好的杭绸,章清壁,你现在究竟是主子,还是奴婢啊!”“你的未婚夫君现在被重病圈禁,病的都起不来了!而你呢?你去看过他哪怕一眼吗?”“你在做什么?你在与圈禁他的人,他的亲兄弟暗中苟合!你究竟还要脸吗!”若骂旁的也就罢了,说她与贺璋苟合她是万不能忍的。这几日她受的苦她们也是不曾知道的...“我没有。”章清壁抬脸,一张脸清冷又倔强,眸光往觉罗立敏脸上盯去,“我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。”“我劝你还是不要无中生有的好,如若不然,这话传到了太子殿下的耳朵里去,你可以想见他会有多么伤心。”“我一直都惦念着他,一刻都不曾忘记。”“可是我现在没有法子出府,我也从没想过放手不管,我一直在找机会想法子救他。”说到这里,章清壁的声线小了些许,“可是八皇子这个人你们也是清楚的,他生性多疑,在取得他的信任之前我不敢轻举妄动,你们能明白吗?”“太子殿下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,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,都希望他好好的撑过去,不是么?”觉罗立敏的心里对章清壁是有恨的。这么几日,章清壁一直都未对太子有所搭救,她便更恨她了。不过,她也是真的心疼太子。心疼到什么地步呢?她今天来骂章清壁,是因为她以为她已经把太子忘了,不打算管了。可这会儿听了章清壁这番话,便知道她还是念着太子的,还是要管他的。这么着一来,她心里头对章清壁的恨意便消解了许多。她在意贺麟在意到...舍不得同他心里喜欢的女人争风吃醋。只要他的心是欢喜的,她便也是欢喜的。她不争那个正妻的位置,她甘愿做小,只要一辈子都陪侍他身侧。贺璋负手背对着殿门立在廊檐下,眸底晦色涌动。里头的话他多少是听去了一些。“白春。”听着叫,白春赶紧往贺璋身后走去。“去,把张衡给本王的那封密信拿出来,压到西稍间书案上那尊青花观音下头。”“些微显眼些,露个角,再找几个人盯住西稍间,若有人往里进,即刻回禀本王。”白春神色一凛,不明其意,“主子爷,那可是事关太子真相...若是叫人给看了去,只怕是...”“叫你去你就去。”见状,白春不敢再言语,虽不解,还是赶紧照实去办了。不过刚走出几步又被叫住了。“使了人,去把六皇子和十七贝勒请了来,尽快。”“是。”殿内懿贵妃眼眶泛红,紧紧抿着唇睨视着章清壁,“好!本宫再给你五日的功夫,这五日,本宫想法子在外头拖着。”“五日之内,你若还是寻不到太子被冤的证据....”说着,两行清泪从她眼敛滑落,“太子就必死无疑了!”说罢,她扬手一把将脸上的泪水抹去,哽着声,“你别以为太子一死你能有多好过!太子若死,就算八皇子留下你的性命,本宫也饶不了你!”“本宫要你全家也不得好死!给太子殿下陪葬!”“你若不信,就走着瞧!”话罢,懿贵妃便携觉罗立敏冲出了殿门。章清壁迈出殿门的时候,廊檐下只有几个侍立在侧的女婢了。“主子爷什么时候离开这儿的?”她朝一女婢问道。“走了好一会儿了,从殿内出来那会儿就往后院去了。”闻言,章清壁心里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。蛮好的,看来贺璋并未听到她三人在里头的谈话内容。她下了石阶也往后院走,可刚走几步,便听得身后有人喊话。“这就是传说中的太子妃啊?果然是绝色,瞧那腰肢细的,怪不得呢,人家一来,主子爷传召咱们的次数都少了许多了。”她住了脚,回身去看,只见三个女子正往她跟前走。前头两个容貌俏丽,衣着不俗,看着不像是这府里头的丫鬟。她心头一动,想来多半是后园子的那些个姑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