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过一日,天刚见明,万嬷嬷又进殿禀道,“长公主,伯将军在宫门求见。”
姜姒依旧道,“天冷雪重,请将军回去罢。”
万嬷嬷犹豫再三,还是说道,“将军说,他就在宫门等着,公主若不见他,他便不走。”
伯嬴是姜姒最不愿辜负的人,可如今,又是她最不敢去见的人。
他若见到了许之洐这幅模样,心里还不知该多么难过。他也许不会怪罪她,但定会自责。
从前若没有伯嬴,姜姒早便死了。如今若没有伯嬴,许之洐也早便死了。
他们三个人从建始十一年便在一处,这数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,真是缠夹不清了。
若说许之洐错了,偏偏因了许之洐她与伯嬴才会走到一起。
若说伯嬴错了,偏偏因了伯嬴她才能与许之洐都活下来。
若说她错了,可她哪里有什么错。
走到今日,他们三个人互为推手,谁都有错,似乎谁也都没有错。
也不,许之洐最大的错,便是屠尽了皇城,弑杀了她的双亲。除此之外,也许他并没有错。
乾朝法度等级森严,主奴分明。她若是官家小姐,有家族仰仗,那许之洐所为便是错。但她身份低贱,又在奴籍,许之洐所为不过是他作为主人的权力,也并没有错。
姜姒恍然,好一会儿才道,“差几人把他送回府去。”
万嬷嬷应下便也出了殿,在廊下安排了四个宫人,要强行送伯嬴回府。
宫人忙动身前往,不曾想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鼻青脸肿地回来了,哭咧咧地求见长公主,说什么,“长公主做主,伯将军下手太黑了,咱家只想送将军回去,将军真是往死里打,长公主您瞧瞧呀!咱家几个的脑袋、脸、胳膊,连腿都差点儿被将军给踹折了!长公主可要给咱家做主啊!”
姜姒便问,“他不肯走?”
万嬷嬷劝道,“将军铁了心要见公主,公主要不去看看吧,在宫门动手毕竟不妥,传出去也不好......外头冷得很,公主看上一眼,将军便也就走了。”
那四个宫人还在哼哼唧唧地低声嚎着,万嬷嬷忙摆手催促他们赶紧下去,宫人见姜姒并没有说什么话,也只能哼哼唧唧地退出去了。
姜姒轻叹,“那便去城楼上看一眼,但还是不要让他进宫。”
宋瑶先一步出殿命人备了软轿,立在一旁候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