郦家小院,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,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急促。
郦娘子匆忙出来,一边挽发一边埋怨:“春来这丫头又睡迷了,大半夜的,到底是谁呀!”
琼奴端着烛台抢着跑去开门:“娘慢着,别摔了,我去我去。”
乐善忙来搀郦娘子出来:“娘也睡不着呀?”
郦娘子叹气:“哪里睡得着,娘依稀里老听见你四姐哭呢!”
“您这是想她了!”
琼奴一叠声地:“来了来了,就来了!”
那边,琼奴已开了门,惊异喊道:“四娘?!”
好德匆匆奔了进来,一头扑进母亲的怀里,委屈哭泣:“娘!”
所有人都呆住了,郦娘子忙搂住女儿,连声追问:“你怎么回来了?沈家的人呢?哎呦,你身子一直发抖呢,快,外头冷,里屋说去。”
郦娘子解开自己的袄子,裹住好德往里走。乐善低头一瞧,她的姐姐一身喜服跑回了家,右脚的绣鞋跑掉了一只,光脚却裹着个方形汗巾子。
她们身后,琼奴深深叹气。
房间里,姐妹们围坐在一起,好德泣不成声。
“我才不要坐他家的轿子,自己趁人不备跑出来的。”
在座众人听完,脸色都十分凝重。
福慧来回踱步,义愤填膺:“你们看看!你们看看!当初结亲时我同大姐都觉蹊跷,偏你们就是不听!以为攀上好亲,由着那沈家仓促定下婚期,急忙将四妹妹嫁过去了!分明笃定我家小门小户的,知道了也不敢厮闹。什么名门望族,真欺人太甚!”
康宁悔恨不已:“想那沈家世代书香,沈慧照官声又好,替郦家主持公道,我还以为他在公堂上相中了四妹,转头才央人提亲——大意了!娘怎么说?”
寿华道:“娘昨夜听了四娘的话,要寻沈家算账,我好容易才劝住。她是气怒太过,刚才直嚷着头痛,琼奴在房里陪着呢。”
康宁困惑:“这位沈大人,怕不是有什么隐疾。男子偌大年纪,岂有不娶妻的理?”
寿华摇头:“都是高门大族、诗礼人家,就是被退了亲的,也个个讳莫如深,官人百般探不出来。又恐弄出事端,往后四妹……”
乐善怒道:“你管他呢!沈家不义在先,决不可叫他轻易脱身,等人上了门,先剥了他的皮!赔来的庄园田产,照单收下便是,有了丰厚的随嫁奁田,四姐还愁寻不到好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