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宁也说:“是呀娘,我和哥哥是双生,这些年,我总觉着他还在——”
郦娘子一口茶下去,才叹出一口气:“别宽慰我了,果真人还在,哪能不回家呢!”
二女相顾黯然。这时,春来跌跌撞撞闯进来:“不好,她、她上吊了!”
众人变色。
琼奴房间里,地上躺着半截断开的绳子,倒下的凳子也没人顾上去扶。
床上的琼奴脖颈还有鲜红的勒痕,她悠悠转醒后,一眼看见床顶上的帐子,便流下了眼泪:“你们还救我做什么,让我死了干净!”
康宁黯然道:“小时候,你、我、哥哥,三人总在一处玩耍。我嫌你跑得慢,不爱带着你玩,他总要护着你。那可是我的孪生哥哥呀,他不在了,我还把你当嫂子,有好吃的好玩的,从不忘分给你。如今连你也要走,都不肯跟我告个别吗?”
琼奴泪流不止:“三娘啊,他们说得对,我就是个丧门星。三岁上就没了爹,做小妾的生母占了我的嫁妆,赶着嫁人去了,还把我当个包袱,甩给了别人。要不是我,你哪会没了亲哥呀!”
郦娘子的声音传来:“欠我儿子一条命,还有脸说什么死呀活的,真的要死,债还清了再死!”
琼奴一愣。郦娘子走过来,坐在了床边上,狠狠一拍她的手臂:“有什么大不了的,街角那个卖布的王大娘子,人都改适了四回了,贞洁算狗屁!值当为了这点儿小事,就寻死觅活的,没出息!”
寿华端着粥,温柔劝慰:“你在郦家长大,娘是把你当女儿疼的,嘴上说得厉害,嫁妆却偷偷给你攒着,往后可别再犯傻了!”
琼奴呆住,忍不住望向郦娘子,郦娘子板着脸,到底没有反驳。
琼奴忍不住爬过来,趴在郦娘子的膝上痛哭起来:“娘!娘,我错了!他……他也没真得手,我拿花瓶把人给砸了,自个儿跑了出来。心上一时气不过,怕他在外头胡言乱语,坏了姐妹们的名声……我不怕别的,只怕你们再不要我了!”
郦娘子叹了口气,拍拍她的后背:“傻姑娘。”
她从寿华手里接过清粥:“起来,把粥喝了!”
寿华刚松了口气,刘妈妈又匆匆进来,站角落里,欲言又止。郦娘子头痛:“又怎么了?”
刘妈妈说:“柴家,柴家上门讨玉梳子来了!”
琼奴脸色煞白,羞愧欲死。
时间已是清晨,郦家后院,柴安站在天井里,不知在望什么。
德庆在旁嘀咕:“郎君,叫那姓梁的自己来讨罢了,何劳您亲自上门!”
柴安不理他,只仰头看向楼上一间间紧闭的窗格,目光不由就停在了其中一间窗上雕了梅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