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纯之向李处长请示:“为了便于指挥,我们准备把指挥所设在前门城楼上,因此建议通信处尽快在那里架设一条秘密专线。”
“好!有气魄,我同意。”李广祥伸出了大拇指。
从中南海到前门基本上是开阔地带,比较容易警戒;从前门至先农坛不仅路线长,而且人员流动量大、环境复杂,安全保卫工作面临着十分严峻的考验。再说,繁华商业区的小胡同数不胜数,大街两旁楼房林立,店铺一个接着一个,处处都便于隐蔽。在这样的地方搞安全保卫,靠常规战术显然是没有把握的。
实地勘察后,曹纯之对他的副手说:“一个胡同放一两个暗哨,从前门一直布置到先农坛,那得要多少人?最起码也得调一个团。即使这样,如果刺客从楼上窗户里向街上射击,那又怎么办?我们总不能在每一个楼上都派人警戒吧?”
“即使这样做,也是防不胜防啊!”成润之冷静地说。
“那怎么办呢?”曹纯之点着一支烟,吐了几个烟圈说,“军事上的消极防御吃败仗,这个教训我们要记取。完成这样重大的保卫任务,绝对不能分兵把守将战线拉得过长。我们要主动出击,依靠群众,依靠情报,不仅要做好防范工作,更重要的是要迅速挖出暗藏的敌人!”
成润之非常赞赏曹科长主动出击的战术:“我完全同意你的意见。有此指导思想就不愁把敌特消灭在他‘七一’行动之前。你说说,下一步怎么办?”
曹纯之胸有成竹地说:“我先提出意见,请你修改补充:第一,调动前门外五个公安分局的侦察科严密控制嫌疑分子中的危险人物,其中若有无法控制的重点嫌疑分子,一律采取临时保安措施,统统拘留到‘七一’后释放。第二,依靠各治安科结合街道治安组,认真管好临时流动人口,对来历不明、证件不全、手续不清的可疑人员也可以采取保安措施。第三,动员所有特情人员及一切可以运用的社会力量,重点发现从外地来京的特嫌分子和重新露面的在逃特务,确定侦察重点。我们每天除了听取外勤组的汇报外,还要及时与部领导通报情况、判断敌情。你看如何?”
“好,这样我们就可以内紧外松地把整个前门外的侦察力量、治安力量都调动起来了。另外立刻通知中央警卫部队,在七月一日护送主席开会的时候,同时出动三辆红色轿车,要高速行驶。在行进途中司机们可互相超车,不断变换行车次序,同时要严格控制交通,实行交通管制。就这样,我马上向各个小组传达!”
“伙计,一定要告诉大家现在离党的纪念日只有三天了,也就是七十二小时,时间紧迫呀!希望大家辛苦几天,否则敌人的阴谋得逞了,中央首长的安全就成了问题,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!”
正当大家紧张地进行反谍调查时,阎铁又从天津派人来报告:通过天津塘沽码头“武林”的一个朋友透露,新近从台湾来的特务崔铎住在前外大街甲六十九号,目前跟外界尚无联络。
此特务是否就是刺客?来人的身份可疑,入境的时间可疑,居住的地点可疑,反谍人员的视线立刻锁定在崔铎身上。
成润之带领反谍小组火速赶往前外街道办事处查证,从临时户口的登记簿上看,此人是从香港来京做丝绸生意的,更进一步证明了天津方面提供情报的准确性。
经过跟踪侦察,成润之向曹科长汇报:“崔铎已来北平五天了,没有发现他的同伙。白天潜伏在家不动,只有一两个晚上到南城杨柳巷暗娼馆活动过。据悉,今天中午崔铎还在家里睡觉。地形地势以及周围的社会环境都已勘察清楚。”
听完成润之的汇报之后,曹纯之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侦察调查报告,用力一拍桌子:“对号入座了,就是他!全队可放弃一般嫌疑分子,立刻逮捕崔铎!”
一听说要逮捕崔铎,负责前卫行动的侦察员王义庆连忙摇头,面带难色地说:“科长,这个任务我这个小组恐怕难以完成。”
崔铎是一个被神化了的道行高深、刁钻狡猾的特务,传说能飞檐走壁,日行千里。侦察员有此顾虑不足为奇,因为公安部的那些反谍人员都还年轻,又缺乏实战经验。
曹纯之心平气和地说:“不要怕,我和你们一块去。利用这次机会,多选一些精干的侦察员都去实习一下,我们要亲自实践一次火力控制加政治攻势的捕人方法。我就不信,新中国的公安部侦察员对付不了国民党的特务崔铎!”
临行前,曹纯之像演戏一般特地安排反谍人员李五海带上两块大石头,并和他悄悄耳语了几声。大家看着他俩神秘兮兮的样子都感到好笑,不知曹纯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
崔铎的住处单门独户、闹中取静。这幢古朴典雅的四合院原是前门外绸缎庄的一个私宅,后来这个商人去南洋发展了,他的宅子便被崔铎的亲戚以重金买下,作为储存货物之用。
来到大门一看,只见门楼两端倒垂的镂花金莲红绿相映,中间紧闭的两扇黑漆大门镶嵌着铜兽吊环,显得古香古色而又阴森可怖。崔铎住在堂屋,东西厢房空着。院子里人不响鸟不惊,沉寂得像一座断了烟火的破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