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翁媳之情,违背伦常,尤其是在中国这样伦理型的文化背景下,玄宗算是惊世骇俗。
这种一反常规的“异情”、“艳情”,反过来刺激了文人们内心的创作与创作灵感,引起他们猎奇涉艳的兴趣。
以及李杨爱情故事所蕴含的人性色彩。
因为李杨情事不仅是某种历史现象、社会现象,更是种人性现象、情感现象。
作为前者,一切荒淫误国的帝王后妃之情都应受到批判,正如白居易所言,“盖兴废理乱,在君上所教而已,故君之所为,为教兴废之本;君之举措,为人理乱之源”。
而作为后者,它又常为人们理解和同情。
在“封略之内,何非君土;食土之毛,谁非王臣”的皇权制下,皇帝表面上享有极端自由,同时也失去了人身自由,在不断被神化的过程中,也泯灭了其作为普通人的血性。
诚然,李杨之情也带有鲜明的宫帷特色,但无论如何,那种存在于两性之间的持久、热烈、专一、相依的神圣美好的情感内涵,的确在李杨悲剧性情感中得以某种“契合”性地闪现。
众所周知,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史也是男性对女性的奴役史,正如恩格斯所说,“女权制的被推翻,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失败,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权柄,而妻子则被贬低、被奴役,??变成生孩子的简单工具了”。
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,且不说杨妃生前玄宗怎样痴情及杨妃死后玄宗的苦苦遥思,就两人平日相处也志趣相投。史书记载了他们间的两次矛盾,从中也可见出其感情真实:“天宝五载七月,妃子以妒悍忤旨,乘单车,命高力士送还杨家宅,及亭午,上思之不食,举动发怒,力士探旨,奏请载还。”
“妒”被视为古代妇女“七出”之首,可见杨妃不是把玄宗作为帝王来侍奉,而是作为丈夫来要求。
事实上,无论贵为帝妃,还是贱为平民,从人的情感来说,都有其共通之处。
可贵的是在李杨情感中,玄宗基本走出了一般封建帝王的怪圈。
尤其在杨妃死后,其情感更经过了净化与升华。
几千年的封建社会演出了无数的爱情悲剧,但由于李杨的社会历史角色,人们在观照时就忘记了他们也有普通人的情感。
反过来,其真情更为难得,也才有了清人洪升“如此钟情者,自古帝王家罕有”的感慨。
当然,这其中还包括李杨爱情故事所附着的政治历史色彩。
因为李杨之情的特殊性,两人的历史角色规定了他们的情感带有浓厚的政治历史色彩。
玄宗在位的几十年,正是大唐王朝由极盛走向动乱的转折期,因此不少论者认为正是他沉湎女色,导致战乱。
如游国恩先生就说,“(玄宗)晚年却沉湎酒色,信任奸相李林甫、杨国忠,内政日趋”。
无论如何,晚年的玄宗无法同时成就他的政治与爱情,以至贵为帝王,保不了妃子;贵为帝妃,一旦被视为丧邦辱国,求一布衣而不可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