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之间,徐老把胡长保拉到一边,小声问:“长保,你现在是警卫班长了吧,这一段时间主席的身体怎么样?”
“累是很累的,我看身体还可以。”
徐老点点头,嘱咐道:“你们的工作很重要,很辛苦。但你们还年轻,宁让自己辛苦一点,也要把主席照顾好!”
警卫战士陈昌奉说:“胡班长对我们要求可严了,不但要我们照顾好首长的身体,而且还要我们确保首长的安全。”
短促的聚会结束了。休养连行军如同老牛拉破车快不起来,毛泽东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,就走到前面去了。
胡长保一副孙行者的轻快模样,子弹袋在他的肩上斜挂下来,一颗颗子弹排着队闪耀黄铜的光芒。他跟随毛泽东走进一条羊肠小道,那弯弯曲曲的小道像绳索一般悬挂在半山腰,两侧长满了野山竹,绿油油的很是旺盛。毛泽东大步流星,警卫战士快步相随。
时近中午,从云层里跳出来的太阳向大地喷射着愤怒的光芒。毛泽东见警卫战士一个个气喘吁吁,不言不语,就讲了几个故事来提提大家的精神。他说:在一次行军中,曹操看到他的士兵口渴难忍,可就是找不到水喝。于是他顺手往前一指,大声说:“前面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梅林,咱们到前面吃梅子去!”兵士一听是酸梅子,嘴里就有了口水,因此就不渴了……
突然,远方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达声,紧接着从东南方向飞来几架“黄膀子”飞机。随着马达的轰鸣越来越响,飞机的个头也越来越大。它飞得很低,就连座舱里飞行员的狰狞面孔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面对正在盘旋的飞机,警卫战士非常紧张。胡长保向陈昌奉使了个眼色,迅速跑到毛泽东的前面,陈昌奉按照胡长保的示意,跟在毛泽东的后面,同毛泽东保持很小的距离。
然而毛泽东却没有当回事,仍像平常一样谈笑风生。他对警卫员说:“来,咱们数一下有多少飞机?”
警卫员哪还有心思数飞机呀,他们只是紧张地盯着天上,生怕这群“母鸡”下出一堆“蛋”来。胡长保一边走一边仰脸观察敌机的动向,脑子里在思索着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。
往日敌机总是转一阵子才投弹、扫射,今天却一反常规,它俯冲下来后没有再转圈儿,紧接着就传来了刺耳的呼啸声。胡长保立刻意识到敌机投弹了,于是猛喊一声:“主席!”几乎是同时,听胡长保又喊:“陈昌奉,主席!”
话虽简短,陈昌奉完全明白是胡长保让他保护主席的意思,而且看见胡长保腾空飞起,向毛泽东身边扑去。陈昌奉也急忙向毛泽东身边跑来,可就在他刚一迈步只听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一颗炸弹在他面前爆炸了。陈昌奉被猛烈的气浪推倒在地,毛泽东和胡长保也被浓重的黑烟罩住了。
陈昌奉从地上爬起来,透过弥漫的烟尘看到满身是土的毛泽东正蹲在一个负伤的同志身边。看到毛泽东平安无事,陈昌奉的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。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灰尘,便抬腿向毛泽东身边跑去。
“啊!”陈昌奉大吃一惊,班长胡长保负伤了。
躺在地上的胡长保满身是土,双手捂着肚子,虽然一声不响,但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告诉大家,他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。毛泽东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胡长保的脑袋,像是在为他擦汗,又像是要减轻他的痛苦。大家正不知如何是好,卫生员钟福昌赶到了。
“快,快给他上药!”毛泽东急促地对钟福昌说。
胡长保向毛泽东摆了摆手,艰难地说:“主席,我不行了。把我丢在这里,你们走吧!”
几句话工夫,胡长保原来那张红润的脸蛋一下子变得蜡黄蜡黄的。在钟福昌上药的时候,大家看到从胡长保的肚子里取出一块血淋淋的弹片。
“班长,你要挺住,我们抬着你走,我们把你抬到水子地,进医院治疗一下就好了。”钟福昌一边包扎伤口,一边安慰胡长保。
毛泽东坐在地上,像抱着就要入睡的婴儿一样,把胡长保的头放在自己的胳膊弯里,轻声安慰道:“胡长保同志,不要紧,你会好的,到了水子地就有办法了。”